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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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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雪看了看毒郎中,又看了看樓允,想說什麽,最後又忍住了,斂衽退了出去,她是個行動派,從書房出去後,徑直去了鐘翠院。

太醫已經過來了,把完脈,說是風寒,給開了藥,又囑咐了些該註意的事項,然後提著藥箱走了,柳銀雪走進鐘翠院時,樓晏正在伺候秦繪沅喝藥。

樓啟明的死和秦繪沅的不甘與怨念讓這個少年在一夜之間長大,這幾日下來,他已經懂事許多,不再是個只知道風花雪月的少年郎了。

見到柳銀雪進來,他起身朝柳銀雪行禮:“四嫂。”

柳銀雪斂衽,繼而在秦繪沅的床前站定,態度看上去格外溫和:“母妃可好些了?”

秦繪沅一碗藥下肚,拿帕子擦了擦嘴角上沾染的藥汁:“放心吧,還死不了,你也不用擺出這副假惺惺的樣子,這裏也沒有外人,你做給誰看呢?”

樓晏聽著秦繪沅這般字字句句帶刺的話,無奈地拉聳著腦袋。

柳銀雪道:“母妃這般將我的關心拒之門外,我想我沒有什麽好多說的,便直接說我這次過來的目的了,請問母妃,這內院的管家之權,母妃準備什麽時候轉給兒媳我?”

秦繪沅揚起手裏的帕子就朝柳銀雪丟去:“混賬東西,原來你的狐貍尾巴在這裏,我還沒死呢,就想從我手裏奪權,你給我滾!”

秦繪沅的突然發作並未讓柳銀雪退後半分,她將朝自己臉上飛來的帕子接住,像丟不幹凈的東西一樣,直接丟在地上。

她道:“母妃,您與樓允不睦,全汴京皆知,如今樓允接手了外院,內院自然不能再由您管著,否則你們內院一個主意,外院一個主意,豈不是得天天打起來?更何況,您忘了女德是怎麽教的?‘夫死從子’,父王不在了,一切,您都得聽樓允的。”

“內院的管理權,您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全看您到底是想體體面面地交出來,還是想被迫丟掉面子裏子地交出來,選擇權全在您,我也不急,待父王的頭七過了,您給我個回覆就成,”柳銀雪的態度十分強硬。

樓晏被柳銀雪一連串的話說得呆住,想不明白為什麽最先那個看上去溫溫柔柔的四嫂突然間就變得如此鋒銳起來。

柳銀雪顧念到樓晏和樓允的兄弟關系,又稍微放軟了語氣道:“母妃,您其實不用將樓允當成洪水猛獸,他不會像您折磨我那樣折磨您的,更不會像您折磨他那樣折磨您的,這是父王臨終前他曾答應父王的事情,您放心吧,他會竭盡所能,善待您的。”

樓允會善待她?

呵呵,這當真是今日聽到的最好聽的笑話。

秦繪沅恨恨道:“你不用幫老王爺和樓允說好話,他們一個讓我在別人的嘴下討飯吃,一個千方百計想要整死我,會讓我過得好?呵,可笑!”

秦繪沅對樓允的厭惡已經深入骨髓,不是凡人能夠改變的,柳銀雪應付她這種惡毒的心思的時候,只覺得自己是有心無力。

“母妃您信也好,不信也罷,這日子還長,您且等著吧。”柳銀雪道。

屋裏的氣氛十分壓抑,柳銀雪不欲多留,道:“母妃這裏,就請五叔多費心了。”

落下話,她轉身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忽然頓住腳步,回頭望向面色青白的秦繪沅,頗有幾分喃喃自語道:“我真不明白,當年您是如何能忍心的。”

“您也是當母親的人,您是如何忍心的啊?”

秦繪沅的脊背驀然僵硬。

樓晏聽得雲裏霧裏,不明就裏地問秦繪沅:“母妃,四嫂最後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第 46 章

秦繪沅沒回答他的話, 只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出去。”

樓晏被秦繪沅兇狠的表情嚇得不敢再問,郁悶地出去了。

柳銀雪回到青山院時毒郎中還在給樓允“紮針”,廚房給她端來了飯菜,柳銀雪就坐在臨窗的大炕上用了晚膳,這些天她進進出出地跑,著實很累, 但是想到樓允還在被“紮針”, 她就根本無法入眠。

柳銀雪一直守在堂屋裏,子時剛過,毒郎中從樓允的臥房裏出來, 他手裏拿著一個小盒子,裏面裝著天蠶蠱母。

蠱母渾身血淋淋的, 大約是吃得太飽, 肚皮都撐了起來,尖利的嘴巴一張一合的, 柳銀雪看著覺得惡心,有點犯嘔。

毒郎中將盒子蓋上:“世子體內的子蠱已經被蠱母吃掉了,他失血過多, 這兩日身體可能會有點虛, 你讓廚房做點藥膳給他補一補。”

柳銀雪臉色發白,忍著反胃的不適感點頭。

毒郎中就問:“老王爺的事,你打不打算跟世子說?”

柳銀雪捂著心口,端過沈魚遞給她的熱茶喝下去,驅走身體裏的不適感, 回答道:“這件事,我自有分寸,多謝毒郎中操心。”

毒郎中不再多言,拱手告辭。

柳銀雪覺得心中好像壓著一塊大石頭,壓得她有點喘不過氣來,沈魚擔憂地望著她,道:“世子妃,很晚了,您該休息了。”

柳銀雪擺擺手,轉身去了樓允的臥房。

沈魚不敢跟上去。

來福在樓允的房間裏伺候,見柳銀雪進來,來福頗為意外,躬身退到旁邊,柳銀雪道:“你出去吧,我在這裏照顧他。”

柳銀雪面色沈重,來福不敢多問,躬身退了出去。

樓允睡得迷迷糊糊的,總感覺有人在旁邊看他,他睡得不安穩,從睡夢中睜開眼睛,眼底映出柳銀雪有些蒼白憔悴的臉。

樓允精神不濟,以為現在不過剛剛入夜,他想起白日裏吩咐她的事情,以為她沒有辦好,所以跑過來跟他商量,他問她:“你跟秦氏說了沒有?”

“說了。”柳銀雪聲音很輕,她伸手幫樓允掖了掖被角。

“她怎麽說?”

“她當然不同意,不過這事輪不得她說了算,你放心吧,我能搞定秦氏。”當著樓允的面,她不再稱呼秦繪沅為母妃,她也從心底裏覺得秦繪沅不配。

不過規矩擺在那裏,在外人面前,她樣子還是要做足的。

“你威脅她了?”

“我不能威脅她嗎?”柳銀雪說得頗為理所當然,好像她過來也的確是為了和樓允說秦繪沅的事情,“我也不是第一次威脅她了,我發現秦氏這個人,有點吃硬不吃軟,不給她來點硬的,她總以為我好欺負呢。”

樓允意味深長地看了她眼:“爪子還挺厲。”

“多謝誇獎。”柳銀雪想笑,卻發現自己根本笑不出來。

樓允覺察到她的異常:“你怎麽了?”

柳銀雪哽了哽聲音:“我有事跟你說。”

“什麽事?”

“一件很重要的事,一件你必須知道的事情,一件就算你不願意知道我也必須告訴你的事情,”柳銀雪鄭重起來,“樓允,我希望我們夫妻之間不存在欺騙,所以我必須告訴你。”

她必須告訴樓允,這是她掙紮了很久決定的事情,樓允有權利知道老王爺為他所做的一切,他是祁王府的頂梁柱,他也必須知道。

樓允隱隱有不好的預感:“你說。”

柳銀雪吸了吸氣:“你中的毒是天竺藍,要解天竺藍,需要九靈花和天蠶蠱,天蠶蠱母太兇猛,所以只能用子蠱,但是子蠱一旦入體,就會寄生在你的體內,倘若三年內不將其殺死,就會危及你的性命,而想要殺死子蠱,就必須讓蠱母進入你的身體,將其吞噬。”

樓允:“我知道,所以呢?知道我三年後還是要死,你害怕了?”

他的聲音裏有淡淡的嘲諷。

柳銀雪握緊了拳頭:“不,你不會死的。”

樓允盯著她,表情陰沈下來,頗有幾分風雨欲來:“你什麽意思?”

“就在剛才,毒郎中已經利用蠱母吞噬了你體內的子蠱,”柳銀雪道,“我不想瞞你,也不想騙你,這件事情你有知道的權利,所以我只能選擇告訴你。”

樓允臉色發白:“誰養的?”

柳銀雪咬了咬唇:“是父王。”

樓允臉上最後一絲血色褪盡。

“樓允,你別怪我,一個父親在求我,他想救他兒子的性命,想讓他的兒子從此不受死亡的威脅,他在求我,求我成全他,我沒辦法拒絕。”柳銀雪紅了眼眶。

“為什麽?”樓允問。

以命換命,她瞞了樓允,此時再如何解釋都顯得蒼白,但是柳銀雪還是要硬著頭皮說下去,她閉了閉眼睛,再開口時,聲音已經沈穩許多。

“這也是父王自己的心願,能在生命的最後關頭拯救你的性命,是他心甘情願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你是他的兒子,這些年,他沒有將你護在羽翼之下,他對你心有愧疚,他想為你做點什麽,以血餵養天蠶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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